孝　　道

□ 曹洪剛

今天是清明節。按風俗，應該是個給亡靈掃墓的日子。

早幾天，張濤娘就給兒子打來電話，讓他在清明節這天無論如何也要回家一趟。張濤知道，這是娘要自個陪她一起去掃墓——爹去世還不到一年。

放下電話，張濤只覺得鼻子有些酸酸的。他立即去找單位領導，費了一番周折后，終于在四月五日的近午時分出現在了嶺頭村村口。他發現，一個瘦弱的身子早已等在了那里。

盼見兒子歸來，張濤娘喜出望外，趕緊端出了豐盛的飯菜，陪著兒子吃完。然后，張濤娘挑起早已準備好的祭品，張濤拎著一籃鞭炮，兩人一前一后地向山上走去。

山上人很多，鞭炮聲此起彼伏。張濤一邊走，一邊向四周張望。他注意到，在前面不遠處有一座相當豪華的墳墓。它的墳墓、墓碑均為漢白玉制成，前面立著兩只雕刻精美的石獅，四周植滿了松柏，顯得威嚴而有氣度。

這是誰家的？張濤記得自己上次回家時，還沒有看到這座墳墓。

“瞧見沒有？那是阿旺家的。”張濤娘邊走邊嘮叨，口氣里透出羨慕，“花了十多萬哪。據那從省城請來的風水先生說，那墳墓的風水極好，叫什么蓮花穴，可以保佑后代五世連出宰相……”

張濤知道，娘口里的阿旺就是張德旺，在省城某機關任要職，是嶺頭村最能的能人。他扶了扶眼鏡，低頭不語。

走近。張濤才發現，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正在墳前忙碌。

“二嫂，你在忙啊。”張濤娘笑著與老婦打招呼，“德旺沒回來？”

“他，他太忙……”德旺娘忙應答。她抬頭瞅見張濤，眼里閃過一絲羨慕，“阿濤你回來了？”

“嗯。”張濤回答，走過去幫德旺娘擺放祭品。

“莫忙莫忙，我自已來。“德旺娘連忙阻擋，“阿濤你們現在很忙吧？德旺也是這樣。半個月前我就打電話過去，他說他太忙了沒時間回來。昨天我又打過去，他卻關機了。唉，公家人就是這樣，什么都不能由著自己……”

德旺娘的語氣里卻有抑制不住的自豪。

微風吹過。張濤發現德旺娘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。他的心里忽然起了憐惜之意。他很想告訴德旺娘，前些天張德旺已經被雙規了——這是近期省城最大的新聞。

但張濤沒有。他只是快步趕上前，接過了娘肩上的擔子。